男女主角分别是白仙胡壮的女频言情小说《最后一个北派画尸人后续》,由网络作家“开始陈词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叫张扬,祖祖辈辈都是画尸人。这活吧,还有不少讲究。说简单点就是给死人化妆的,让死人漂漂亮亮地走。这种活儿,钱是不少赚,但说到底不是啥正经营生。身上阴气也重。我打小在村里长大,跟着我爹学手艺。当然了,是被动的。谁家小孩愿意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啊,整个村子里的小孩也没几个愿意和我玩儿的。但是被我爷爷拿烟杆子敲了几次头,挨了我爹几脚后,老实了。这俩人的说法也很一致。说什么北派的传承不能到我这一代断了。不学也得学。四岁入行,先练胆。到了我十四岁那年,画尸人那一套手艺我算是入门了。差个实打实画尸的机会。要不就说这玩意才怪呢,说啥来啥。隔壁村还真就死了一个老太太,听说是寿终正寝。她大儿子托人来我们村找我爹去一趟,这个活儿自然就落在了我身上。咋整,...
这活吧,还有不少讲究。
说简单点就是给死人化妆的,让死人漂漂亮亮地走。
这种活儿,钱是不少赚,但说到底不是啥正经营生。
身上阴气也重。
我打小在村里长大,跟着我爹学手艺。
当然了,是被动的。
谁家小孩愿意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啊,整个村子里的小孩也没几个愿意和我玩儿的。
但是被我爷爷拿烟杆子敲了几次头,挨了我爹几脚后,老实了。
这俩人的说法也很一致。
说什么北派的传承不能到我这一代断了。
不学也得学。
四岁入行,先练胆。
到了我十四岁那年,画尸人那一套手艺我算是入门了。
差个实打实画尸的机会。
要不就说这玩意才怪呢,说啥来啥。
隔壁村还真就死了一个老太太,听说是寿终正寝。
她大儿子托人来我们村找我爹去一趟,这个活儿自然就落在了我身上。
咋整,硬着头皮上呗。
临走前,我爷把画尸的家伙什放在木箱子里,又和我说了些吉祥话,一脚把我给踹上路了。
“大孙子,好好整,祖训记住就行了。”
“遇见事儿了别着急,别着忙,咱老张家八字硬。”
去隔壁村还得翻一座山。
木箱子装的满满当当,有点分量,好在我常年在上山下河的,体力好。
中午出发,下午就到了。
死掉老太太住的那个村子叫石头村。
石头村四面环山,进村就一条路。
背着箱子一进村,就看见村头的一棵老槐树下面坐着几个老太太。
“奶奶,老胡家住哪边啊?”我走上去礼貌地问路。
“老胡家?”
这几个老太太好奇地上下打量我。
“村东头,你这小崽儿我看着面生,来我们村干啥?”
我正了正衣服,出门在外不能给老张家丢脸。
“奶奶,我是隔壁村老张家的,来给胡家的奶奶画脸。”
虽然准确来说是画尸,但为了好听点,出门在外都是说画脸。
一说画脸,也就都知道,服务的对象不是活人了。
“咦!你这娃娃是老张家的,这么小就出来给人画脸了。”
一听说我是来给人画尸的,几个老太太赶忙朝后面缩了缩身子,生怕距离我太近了。
要不是腿脚都不利索了,怕是都得掉头就走。
对此我见怪不怪了。
知道老胡家在哪了,我也懒得和她们废话,迈开步子朝村东头走去。
“这娃子大老远跑一趟,老胡家能出起这钱不,谁不知道他老胡家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
我一转身就听见这群老太太说下巴磕儿。
这一听,我心里犯嘀咕了。
我爹和我爷可是说,这一趟给的钱不少,都给我留着娶媳妇的。
不过我转念一想,应该不至于不给钱。
这附近几个村子,就我们一家子干这个的,得罪了我们家可不是啥好事儿。
石头村大概小一百户,规模不大不小。
从村头走到村东头,也要不了多久。
到了老胡家,我才发现村口的几个老太太说的一点不假。
这胡家的土房子眼瞅着都快塌了,门上的年画不知道是哪一年贴的,图案都看不清楚了。
两扇木门也都糟了,感觉稍微用点劲儿就能掰一块儿下来。
这胡家是真穷。
再说了,不是家里死了人吗,怎么一点办白事儿的样子都没有。
不管是红事儿还是白事儿,都讲究个人气。
帮忙的邻居我是一个没瞧见。
白帆,黄纸,更是一点影子没有。
来都来了,总不能掉头就走。
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胡叔叔在不在。”
叫完人后,我就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面装的是香灰。
这香灰是在我们家供台上的香炉里抓的。
供台上供奉的是我们老张家祖祖辈辈的灵位。
每天三柱香,没断过。
我爷爷说,每逢画尸,进别人家门之前,都要抓上一把,往鞋底蹭一蹭。
人死之后,死气就会蔓延,不只是味道。
死气比阳气重,沉在下边,铺在地上。
因为这样,更靠近地府。
染上死气,就容易背上因果。
我们老张家传下来的就是,用香灰去隔绝死气。
蹭完香灰,院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吱呀。
木门被推开了。
一个皮包骨的汉子佝偻着腰走了出来。
这人面色极差,脸色铁青,状态像是几天几夜没睡。
村子里的人都是庄稼汉,常年干农活,哪一个不是精气神十足,没有他这样的。
我警觉地打量了这汉子几眼,往后退了几步。
“娃子,你是老张家的吧?”
那汉子问道。
我点点头,“你是胡壮?”
“对对对,我就是胡壮,就是我托人找你们张家来给我老娘画脸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捶打后腰,看起来十分痛苦。
“你爷爷还有你爹呢?”他说着就朝我身后看。
我摇摇头表示就我一人。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明显是有些不满意。
最终胡壮还是打开了门,把我请进了院子。
胡家一共三个土屋。
两扇开着门,一扇关着门。
“大姐,三妹,给娘画脸的人来了,出来接一下。”
胡壮朝里招呼着。
没一会儿两个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这时候才又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这三个人,没一个穿孝服的。
这叫哪门子白事儿。
出得起画尸的钱,不置办身行头?
胡老太太的两个女儿看起来也十分憔悴,但跟胡壮比,总算有点人样。
在得知我一个人来后,不免质疑了一下我能不能给她们娘风光送走。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停灵在哪。
早点干完,我还能连夜赶回家。
三人犹犹豫豫地指了指关着门的那间屋子。
我提着箱子,刚要走过去,就发现这仨人没一个跟着的。
“你们得跟着我,我一个外人,对死者动容是大不敬,要有子女跟着,省的惹了老人家不开心。”
这一说,仨人才不情愿地走到我前面。
推开门,一阵风刮了出来。
风吹到脸上,冷飕飕的。
要知道这可是夏天,就是河边都没这么凉的风。
我顿时觉得不太妙。
空穴来风,是怨!
屋子里的老太太恐怕不是寿终正寝。
我咬咬牙,壮着胆往里走,这要是掉头就走,老张家的脸就掉地上了。
屋内正中央摆着一个棺材。
看材质,是最廉价的杨树木。
我走上前,踮着脚往里看了看。
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太躺在里面,双手交叉盖在腹部。
身上盖着白布。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死人了。
跟着我爷,我爹,看他们画过不少尸了。
但是这老太太闭着的眼睛,是我第一次见。
眼睛太鼓了!
往外凸!
要么是上吊死,要么就是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让死者吃惊!
我咽了口口水,打开箱子,拿出一个瓷罐,里面装的是画尸第一步需要的垫粉,是糯米和红曲研制成的细粉。
人死后面色苍白,无血色,这垫粉能让死者面色红润。
画尸人做事儿,只管画尸,不问因果。
这老太太不管是怎么死的,看见了什么,都与我无关。
屋内的光线很差,我回头看了一眼。
天快黑了。
突然,我的手在箱子里摸到了一张触感很像纸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一张纸,在几乎没什么亮光的情况下,我根本看不清纸上面写着什么。
但纸一铺开在手上,我就觉得这张纸在逐渐变硬。
而且散发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东西不是我装在箱子里的,毕竟是第一次画尸,我生怕出岔子,走之前里里外外看了好多遍。
这东西只有可能是别人放进去的。
我爷爷!
出发前只有他咂吧着旱烟在我身边转悠了几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好多东西。
难不成!
“小娃娃,真乖啊,你要是我孙子就好了。”
胡壮近在咫尺,机械般地抬起手,朝我的头顶摸来。
嘶哑的声音,充满了不甘还带着一丝兴奋。
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下去只能是一个字——死。
我瞬间蹲下,一只手狠狠推了胡壮一把,另一只手把那张纸一样的东西抽了出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翻到了边上。
“你不乖,和他们一样不乖!”
“你不乖!”
我猛地一推,胡壮身子晃悠了一下,骑在他身上的老太太发出了阴冷凄厉的尖叫。
呼呼呼!
屋内的阴风又大了几分,我从头到脚都冷得厉害。
“爷,你可得给我装了点有用得东西啊,不然你这大孙子就完蛋了!”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信心十足,把那张叠好的纸展开。
一丝月光透了进来,我展开一看,巴掌大的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竖刺。
竖刺内包裹着一张无法看清的脸。
那张脸像人非人,更像是动物,但仔细看,的确有一些人类的特征。
来不及看个清楚,我举起那张纸对着老太太大喊:“老东西,冤有头债有主,我来帮你画尸,想让你走得体面点,还出错了!”
“老子张家八代单传,正儿八经北派传承也在身上,还能断在你这?”
我举起的那张纸,迎着阴风猎猎作响。
但好像就只是作响而已,没有任何反应。
我爷这个人一直谨慎,我临走之前央求了他半天,让他陪我走这第一次,他一直说不碍事,不碍事。
他说不碍事就一定不碍事。
这张纸一定有大用,只不过是我没找到使用的办法!
“小娃娃。”
“小娃娃。”
“你也不乖!”
胡壮的背又驼了一些,骑在他脖子上的老太太,张开了手指朝我抓了过来。
怎么用!
怎么用啊!
我沉下心思,看着那巴掌大的纸,上面的脸,好像......
好像和我的脸差不多大。
难不成是需要盖在我自己的脸上?
我心一横,当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必须试一试!
我双手托起那张纸,用力往脸上一贴。
严丝合缝。
这张纸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
嗡嗡嗡!
纸张覆面的一瞬间,我耳边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有些像是呼噜声,又有点像是喷气。
轰!
不等我仔细去分辨这是什么声音,我感觉自己身子突然变重了!
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我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
嘴也不自觉地张开,喊出了奇怪的调子。
调子有些压抑,声调一直是往下走的。
我意识虽然模糊,但一双耳朵听的真亮。
调子一出,胡老太也停了下来,立在原地,黄褐色,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有些畏惧现在的我,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看起来,她还是有一些跃跃欲试的想法。
调子声戛然而止,我嘴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外冒唱词。
“嗨!”
“日落西山黑了天哎!”
“家家户户把门关嘞!”
“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嘞!”
“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
“............”
唱词高昂,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终于是唱到了最后一句。
“恳请白仙儿上了身,嗨!”
最后一句落下,我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
身子被什么东西给占据了一半。
这时,胡老太太凄厉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仙儿向来治病看灾,怎么这种闲事也管。”
“我看你道行也不深,不怕今天折在这?”
听着胡老太太的话,再联想到我看见那张纸上的画,怎么还能猜不出,我现在是被东北五大仙之一的白仙给降身了。
白仙就是刺猬。
和那张纸上画着的密密麻麻竖刺对上了。
我爷爷本人没来,但还是给了我保命的手段。
有了白仙在身,我安全感足了些。
可,我仔细一琢磨胡老太太说的话,她好像也不怎么惧白仙啊。
东北五大仙我肯定听说过,但这手段不是出马弟子才有的吗,这也不是我们老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法子啊。
和北派的传承也不太像啊。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间,我尝试着开口。
“胡老太太,你怨气难消,我来风光送你走,还送出麻烦来了,冤有头债有主你都搞不清,真是糊涂到家了!”
我说话这么冲,就是想吓唬一下这胡老太太。
她要真是有把握,哪还有这么多废话,早就扑上来了,还是有顾虑。
我要是语气软下来求饶,那不成全她了。
说话就得硬。
怎么请来的白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爷爷不可能让香火断在这。
“胡老太太,你家的几个孩子不孝顺,你惩罚他们我无话可说,但是你牵扯到外人身上,不怕因果太杂太重,入不了轮回?”
“小心了畜生道!”
我感觉到自己能重新控制身体,当即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慢慢朝胡老太太的方向走。
我走一步,她控制着胡壮往后退一步。
她警觉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珠子又开始打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当我再想开口时,却发现自己开口成了另外一个声音。
一个软趴趴,略带慈祥的老人声音。
是白仙借着我的身体开口了。
她一边说,一边控制着我的身体做出奇怪的动作。
“本性善良,一时迷了心窍,尚有余地,真若是顽劣之徒,我也不会多费口舌。”
“这小娃子祖辈开堂,替我奉香几百载,我需看护。”
背上的箱子里少了东西,稍微有些空。
走起来一晃一晃的,咣当咣当响。
农村晚上几乎都很早睡,家家户户都是暗的。
今晚上月亮也小了点。
周围一片漆黑。
箱子里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微风吹动树枝,在土道两旁张牙舞爪。
真有点瘆人。
我每走一步,脚下都沙沙作响。
不过刚经历了刚才的事儿,我全然不在乎。
说句实话,今天这一遭走下来,我算是意识到画尸人这行当不好干了。
也不知道我爷爷还有我爹是咋坚持了一辈子的。
还有这往脸上贴黄纸就能请下大仙儿的手段,咋不提前传给我呢。
跟我这独苗还扣扣嗖嗖的。
想着想着,到村口了。
我在槐树下站定,辨了下方位,身子对着正北。
从箱子里取出一把香灰,用手捏着,一点点从指缝漏出去。
在脚前划出了一条线。
这同样是画尸人的规矩。
画尸送魂后,因果还牵在身上。
或许不重,但架不住画尸人一辈子不知道要遭多少事,叠在一起那就严重了。
该断的,一定要及时断。
北属水,正色黑,连幽冥。
北在卦象上对应‘坎’卦,代表险陷,阴间大凶之意。
香灰线将这一切都断掉。
拍拍手,掸掉身上多余的香灰,我紧了紧背上的箱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天黑走的慢,脖子上见汗了,我才赶回村口。
远远地我就看见村口有两个影子。
一高一矮。
走近一看,我爹,我爷。
“哎呀,大孙子回来了。”
我爷看见我回来了,赶忙收起烟枪小步跑了过来。
“啧啧啧,行啊儿子,这么快就完事了,咱老张家后继有望了。”
我爹也贴了上来,帮我把背上的箱子给卸了下来。
看着他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喊冤,“爹啊,爷啊,我差点回不来了啊,你俩是不是早知道这趟不对劲啊。”
我从怀里摸出那张黄纸,展开抖了抖,“爷,这是你塞我箱子里的吧,这东西我用了,白家老奶奶我请下来了。”
“咳。”我爷尴尬地咳嗽一声,和我爹对视一眼,无奈地说道:“大孙子啊,这不是没办法吗,真想入这行当,这一步少不了啊。”
“我和你爹一合计,还是别提前告诉你了,咱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免不了出现这种横死之人。”
“今天这种情况才是常态。”
我爷愁眉苦脸,掏出烟枪咂吧起来。
“儿子,我和你爷是可以提前告诉你有危险,但那样以后你再遇到了怎么办。”
我爽朗地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看你俩愁眉苦脸的样,我没事,八代单传,画尸人这一套东西理应我来担。”
“就是你俩可不能藏着掖着啊,该教我的,得教全了啊,不然不指定哪一天就折外边了。”
我爷和我爹默契地同时看向我,随后点点头。
在我眼里,这头点的,他们俩都有点勉强。
回去后,我爷和我爹才交了底。
这画尸人的行当传了有几百年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死,有死人的地方就有画尸人。
画尸人也分派系,南派,北派。
我们老张家这一支儿,就是北派。
南北派系传承不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北派就剩下我们老张家这一脉了。
用黄纸请白仙的手段,就是北派看家的本事。
但这可不是跳大神,我们画尸人更不是出马弟子。
出马弟子要有五弊三缺,所谓,鳏,寡,孤,独,残。
还要立堂口,四梁八柱,一个都少不得。
仙家和出马弟子的关系,不像是朋友,更像是奴役。
而且这些仙家的手段,根本通不了天。
画尸人虽也请神,降仙,但更多的是平等交易。
各取所需,钱货两讫。
请神降仙的手段,就是画纸覆面。
但,想请神降仙,报酬给不够,可没人搭理你。
所以画纸的时候,得压上酬劳。
在面对胡老太太我用的那一张,是我爷爷准备好的。
朱砂为媒,圈了三份冤魂。
都是我爷之前画尸时,积攒下来的。
我现在身上也攒了一份,胡老太太的。
这东西攒在哪里?
活人身上三盏阳火。
双肩各有一盏,头顶一盏。
阳火旺盛,邪祟不侵。
反之则容易遇到乱糟糟的事情。
双肩还有头顶就是容器。
能存得下阳火,就也能搁下阴火和怨灵,恶魂。
积攒的阴火越多,画尸人就必须想办法把这些阴火给交易出去。
如果画尸的都是寿终正寝,画尸人还得主动去找横死的。
但用我爷爷的话来说,基本上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他和我爹给人画尸这么多年,就没有过任何一次,阴火,冤魂用不出去的情况。
他也告诫我,三盏阳火一盏空,就是极限。
一盏阴火能请下的神仙,已经足够了。
那天晚上过后,我才彻底开了眼界。
我爷和我爹也开始将家传的东西全交给我。
画纸需要准备什么,朱砂要用哪一种,有什么忌讳。
黄纸要用什么泡制,什么日子什么环境下晾干。
这都是讲究。
差上一丝一毫,都起不到作用。
我脑子聪明,从他们嘴里出,从我耳朵入,就留在脑子里,不出去了。
记住了不算本事,学得会,用得出才算行。
就当我准备画自己的第一张请神降仙纸的时候,我突然晕倒了。
等再次睁开眼,我爷和我爹都在抽闷烟。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们俩这么愁。
而且从他们眼睛里看见的,更多是担忧。
“孙子。”
我爷咽了口唾沫,开口道:
“上次你请的白仙病了。”
“这白家老奶奶,哎,说来话长。”
“这仙家和我们张家渊源不浅,就一直供了下来,也不用开堂。”
“你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请了白家奶奶来看,欠下一份天大的人情。”
“现在白家奶奶遇见事儿了,咱得还。”
我眨眨眼,示意我爷爷继续往下说。
“哎呀!”我爷爷用力捶了下大腿,长叹一声,“孙子,你的因果,我和你爹帮不上忙啊!”
不出意外,这就是神婆子敲鼓请来的东西了。
我转念一想,不对啊。
现在成我最弱了!
不行,我必须想办法活到最后。
现在这场面,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我心一横,控制着王二强身下的土壤,将他送到了神婆子脚下!
既然那婴魂喜欢贴着王二强,那你就跟过去吧!
你看神婆子愿不愿意让你近身!
神婆子果然不敢怠慢,王二强身体朝她移动的瞬间,她就再次敲响了鼓。
站在她头顶的阴魂忽地飘了下来,挡在了她面前。
这种行为,似乎激怒了婴魂。
它缓缓抬起头看向神婆子。
我正心中窃喜,却猛地发现,眨眼的功夫,神婆子召来的那阴魂身子上多了一个大洞!
原本极为清晰,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魂几乎要成透明了。
那老妇冤魂嘴巴大张,凄厉地叫着。
可很快她就叫不出了。
她的魂被吞了!
吧唧吧唧。
上一秒还蹲在王二强身边的魂猛地蹿了出去,骑在了老妇头顶,一口接一口的吞了起来。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摧枯拉朽。
神婆子面色铁青,手里的鼓连同着鼓槌落在地上。
她捂着脑袋扑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借着月光看去,血不是红的,而是凄冷的黑色。
这养了五年的冤魂,真猛啊!
我脑子就这一个想法!
这还扯啥啊!
本来活人对付死魂就费劲。
这神婆子破鼓敲了半天请来的帮手,嘎巴一下子就没了。
还成了养料了。
上一次解决胡家老太太,好歹是请来了五家仙之一的白仙。
那胡老太太死是死了,但是魂是成年人啊,能交流啊!
这他娘的,这王二强死掉的孩子,瞅样子,可能都还没满一年呢!
到现在一句话没说过!
我正急着想办法时,扑在地上的神婆子突然站了起来。
嘴角挂着的黑血还在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淌。
吧嗒吧嗒,一滴滴黑血落在地上,她一步步朝我的方向走来。
视线中那婴儿的魂也消失了!
不用想了,肯定是附身到神婆子身上了。
“小孩?”
“小崽子?”
“弟弟?”
我连忙脸上堆笑,试图和‘神婆子’打招呼。
“我没比你大多少岁啊。”
我招招手。
没反应。
‘神婆子’脚步没停,缓缓朝我这边走来。
只不过,她的脸还是原本的那一张,没有像王二强那样。
阴风一吹,她脏兮兮的长头发被吹了起来,我能看见她的表情。
空洞无神的眼睛,缓缓动了动。
张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神婆子沙哑的嗓子,配上这种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不禁在想,这婴儿明明是王二强的孩子,却将王二强整个人的脸都给扭曲了。
占据了神婆子的身体,却没那样残忍。
是平时喂魂时感情比较深,还是单纯的因为这婴魂太小了。
就是图一个乐?
就像很多小孩总是喜欢伸手去在大人脸上胡乱抓一样,只是单纯的打闹。
在王二强身上劲大过头了。
“喂,小孩,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我再次出言试图交流。
依旧没有反应。
我得想办法破局啊。
这王二强的孩子,当年死掉后,被神婆子和王二强养了五年,肯定是听话的。
变成这样,就是最近一两天的事情。
那昨晚上,来试探我是为了干啥?
总不能是单纯的想和我玩吧!
那纯粹的恶意,我是感受到了。
我想了想,觉得,现在这冤魂,估计只剩下小孩的懵懂,还有想要占据身体复生的信念了!
至于跑去找那个吴家娘胎里的孩子,要么就是想找同类去玩,要么就是感受到了最合适占据的身体。
想起吴家死婴的那焦黑的幼躯,我摇摇头,盯着越来越近的‘神婆子’。
恶远远大于童心未泯!
狗屁的阴间东西,就是和畜生没区别!
该投胎不投胎的东西!
交流不了,那我还交流个屁!
把命摆上就好了!
“张家的祖宗!”
“北派的各位老前辈,能听见的,费心帮帮忙了!”
“我折在这,就啥都断了。”
我昂头朝天上喊了几句。
管他有用没用的,就当壮胆也行。
“给我起!”
我抬腿猛地跺在地上,一时间我所能掌控范围内的土全部猛地震颤。
早就撒在地上的香灰,瞬间被土给顶了起来,漂浮在半空当中。
‘神婆子’被困在了当中。
这要是道行浅的,就这香灰就够吃一壶了。
但这吞魂五年之久的,怕是不一定管用。
果然,‘神婆子’直愣愣地从香灰中趟了出来。
香灰打在她身上,吱吱作响。
“哇娃娃哇!”
看来还是疼的吗。
‘神婆子’吃痛动作剧烈起来。
哭声也凄惨了几分。
我该有的手段几乎尽出。
只能暂时去拖延。
一个个半米高的土坡平地拔起,挡在她面前。
我想办法求生的同时,难免去合计为啥自己点这么背。
正常来说,我爷传给我的手段,不说横着走,至少保命不是问题。
可他娘的,一出门,就碰见这么凶的魂,纯粹的恶,还没办法交流!
被土堆挡住的‘神婆子’哭喊着愣了愣。
看着土堆,似乎脑子里没有迈过去这个想法。
只是机械地朝前走,一个劲地朝前走!
‘神婆子’膝盖的位置,裤子已经磨烂了,膝盖处的血肉也模糊一片,染红了土墙。
我趁着这个机会,朝神婆子背后跑去。
是了,这婴儿的魂恶是恶,但终究死的时候,还是个不足一岁的孩子,甚至连迈步这个东西都还没想清楚。
在村子里被养了这么久,倒是看会了怎么走。
难怪在王二强身体里时,知道扭头看人,不知道脖子也得跟着一起转。
我心里稍微松了些。
要不是这婴儿脑子不好使,我怕是死一万遍还拐弯了。
可,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
我不能给‘神婆子’逼急了啊。
逼急了,这婴儿直接离开神婆子的身体不就行了!
我这头顶双肩的三盏阳火,能挡住附身吗?
想到这,我稍稍崩碎了几面土墙,将高度也降下去几分。
与此同时,我也放慢了脚步,缓缓朝神婆子掉在地上的黑色小鼓走去。
这玩意我能用吗?
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没其他法子了。
“二强?”
神婆子总算是没时间管我了,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边往我这边慢慢退。
她缓缓从腰间掏出来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黑东西。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缩小版的鼓。
各路各道,自有应付脏东西的玩意。
这种关头能拿出来的,就是神婆子看家的本事了。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啥水准了,我反而希望她厉害点。
我好坐收渔翁之利。
眼看王二强依旧呆愣在原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也不再犹豫。
脸上扣着染血画字的白纸钱,直起身,虔诚默念。
“举头三尺又三尺,脚下六寸再六寸。”
“土精土爷您莫藏,该收粮时就收粮。”
默念到一半,我感觉脚下的土地似乎有异动。
有求有应了!
我猛一跺脚,念唱出了声:
“今日请,有所偿。”
“我所有,您自取嗨!”
面上的白纸猛地抖动起来,无风而猎猎作响。
下一瞬,我明显能感觉到,脚下的土似乎活了起来!
身前身后四五步距离内的土全都暂时和我有了联系。
与此同时,我明显感觉双肩阳火烧得更旺了。
这就意味着,原本压在我肩头,抵消了一部分阳火的阴债被当作报酬取走了。
一份是胡家老太太的,一份是不久前给死婴画脸攒下的。
如今两手空空,换来土地精怪的暂授,掌控我周身这一亩三分地的土壤。
“咿呀呀。”
“咿呀,咿呀。”
王二强此时不哭了,又开始发出婴儿般的喃喃。
神婆子神色紧张,刚刚取出的黑咕隆咚的小鼓已经横在胸前。
紧紧攥着,不知道从哪里取来的半寸来长,手指头粗细的白鼓槌,抵住鼓面。
我不敢动,她也不敢动。
算上王二强在内的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如果王二强现在还算人的话。
壮实的身体,像一根钉子被砸进了地里,一动不动。
朝脸上看去,也根本看不出个人样。
整张脸周围焦黑,五官挤在了一起,拳头大小的焦黑脸皮上塞下了,双眼,双耳,鼻子,还有一张嘴。
真骇人。
即便如此,我仍旧死死地盯着王二强,以好捕捉他的动向。
同时,我分心出去,沟通了神婆子脚下的土壤。
只要神婆子有任何动作,就会发现平坦的地突然多了一个小土堆,拦住她的去路。
嘎巴!
王二强突然动了,他机械地往我和神婆子的方向走来。
一步两步,走得很慢。
那张可怖的脸和婴儿般的喽喽笑声,越来越近,让人心底发毛。
我死死地盯着王二强,知道不应该等下去了。
与其等王二强身体里那意识混乱成长了五年的冤魂先动手,不如先发制人!
只不过,这个人肯定不能是我。
“起!”
我心一横,嘴里小声默念。
神婆子脚下的土堆发生了变化,方才平坦的土地,突兀地抬高了半分。
精神集中的神婆子完全没想到脚下会发生变化,一个趔趄朝边上摔去。
可她反应也很快,马上从地上一骨碌,站了起来。
突发的变故,吸引了王二强的目光。
他机械地扭头朝神婆子看去。
咔嚓!
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坟地尤为响亮。
王二强的双脚没动,脚尖还是向着我这边。
但他的脑袋已经扭了过去。
脖子软塌塌地垂下,半个后脑勺对着我。
婴儿的声音消失了。
坟地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至少现在王二强的目标被神婆子吸引过去了。
我有机会去拿回我的箱子!
梅开二度,我一边悄咪 咪地朝箱子移动,一边再次调动神婆子脚下的土壤。
“二强,二强。”
险些又摔一跤的神婆子捧紧了手中的黑鼓,不断试图沟通。
箱子到手后,我赶忙打开,盯着后面的同时,伸手进去掏出了香炉罐子,又摸出了几张空白的朱砂黄纸。
做好一切后,我赶忙又回到了刚刚站的位置。
能借用的土壤就在刚刚那一块儿,跑太远了可不行。
我不是没想过趁着王二强和神婆子僵持的时候往村子里跑。
毕竟人扎堆的地方就是阳气足,比这坟地强太多。
但我稍微一权衡还是放弃了。
无论生死,脚下这一片地,都是我最容易施展的地方。
“神婆子,你不是喜欢教邪法子养魂吗!”
“不守定数,到你招灾了!”
我高声一喊,心中同时沟通了两块土壤。
一块儿是王二强脚下的,一块儿是神婆子脚下的。
土坡出现的瞬间,两人都互相靠近了一些。
此种情况,神婆子已经意识到是我在搞鬼了,但近在咫尺的王二强明显对她威胁更大!
咚咚咚!
神婆子终于是受不了,率先用力敲响了手上的黑鼓。
她迈开步子,身子一躬,左手持鼓,右手拿槌,敲了起来!
“剥皮绷鼓面。”
“拆骨做鼓槌。”
“三更请鬼来。”
“有冤你莫要走!”
神婆子声音嘶哑低沉,一下又一下高高扬起白鼓槌,又重重落下。
调子越来越快,咚咚声也越来越急促。
一阵阴风凭空出现,从我耳边掠过,朝着神婆子那边刮去。
与此同时,王二强绷直的身子,突然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暂借王二强身体的冤魂离体了!
我来不及多考虑,抬手将装香灰的罐子,往地上一摔。
砰!
罐子裂开,香灰撒了一地。
我往地上一躺,全身都滚了一层香灰,又抓起两把往空中一扬。
随后,将开眼的水往眼睛上一抹。
找到了!
一个婴儿大小的黑魂,正乖巧地蹲在王二强身边,歪头看向紧张的神婆子。
我不知道神婆子刚才敲鼓是啥手段,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现在也知道离体的冤魂去了哪里!
因为她也正死死地盯着王二强身侧。
而等我再瞅了一眼,神婆子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一个成年人大小的阴魂!
这阴魂看得更真些,看得清脸。
那是一张老妇人的脸,脸颊凹陷,完全就是皮包骨!
且,她也正饶有兴致地看向地上的婴儿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