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完架，林清月被刘婶子拉去了她家。她想拿粮食过去，刘婶子不要。
“妹子，你可别和我客气，我就是看不得你被如此欺负。对了，刚刚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刘婶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林清月现在身子重，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
林清月虚弱地一笑：“刘婶子，你也听到了，顾念成和姚红艳两人搞破鞋，我......我和他实在过不下去啊。”
“哎，妹子，可这......”
他们村还没有离婚的先例，就是老村长那边也未必会同意。
十里八村的，若出一个离婚的人，在整个镇上都出名了。
“其实，我现在只想孩子好好的。”
林清月低头抚摸着肚子，孩子很活泼，林清月时不时都能感觉到宝宝的胎动。
前世这个时候孩子已经早产生了，自己一定要避开女儿夭折的命运。
“清月妹子，我也是个当娘的，明白你的心情，可你现在才二十二，还年轻呢，若以后带着个孩子，对你来说也是麻烦啊。”
“等以后你想找男人成家，人家也会在意的。”刘婶子劝着，林清月知道她是好心。
“刘婶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毕竟是我的骨肉，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会好好地把她抚养长大。”
前世她为了顾家那一大家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重活一世，有了前世的经验，她相信自己肯定会比前世过得更好。
刘婶子人不错，前世帮过自己好几次，还隐晦地提醒她要多为自己着想，可惜那时候她一心都是顾念成，没想明白。
今生，她不介意帮刘婶子一把。
“好吧，你想好了就行，有什么需要你和婶子说，婶子也没啥本事，不过能帮的还是会帮的。”
时间到了饭点，林清月想回去，却被刘婶子强势留下了。
“你在这坐着和我说话就行，我做饭去。”
“今天在我家吃。”
林清月忙跟着她进了厨房：“婶子，我做饭可好吃了，要不然你还是尝尝我的手艺？”
刘婶子噗嗤一笑：“你可是个孕妇，怎么能让你做呢？”
“也不是什么下力气的活儿，以前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
伺候那一大家子，还有养的鸡和猪。可笑的是，顾家都没一个人说她好的。
“那咱娘俩一起做。”
不过前世这个时候林清月做的饭充其量就是能吃，后来她卖过小吃，盒饭，也开过小餐馆儿。几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厨艺也就锻炼出来了。
为了省钱，曾经二三十桌的菜，她一个人就能搞定。
“清月妹子，你这厨艺可以啊。”
土豆才下锅呢，就闻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香味儿，刘婶子吸了吸鼻子，以前她炖土豆的时候，咋没这么香呢？
“凑合能吃吧！”
林清月淡淡笑着，不过是炖土豆，她会做的菜多着呢？
可惜八十年代的农村就这条件，一般人每顿饭也就炒一个菜，有的甚至只能啃咸菜！
吃饭的时候，刘婶子的女儿顾小玉也回来了，看到林清月一脸的惊喜。
她去姥姥家了，回来听到林清月大闹的事儿，震惊极了。
“清月姐姐，你好厉害。”
“对了，你真的不要顾念成那个烂人了吗？”
顾小玉今年十八岁，身体微胖，看起来有点壮。不过这样的身材在农村还是挺抢手的。
能干活，还好生养。
“烂人？”林清月苦涩的一笑，“这形容还真是挺贴切的。”
“哼，都结婚了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可不就是烂人吗？”
“这要是早两年，两个人都要被挂着牌子游街的。”
乱搞男女关系，可是很严重的罪名。男女双方都是思想有问题。
“不过，他顾家的人会同意吗？”
“还有那个小寡妇，干啥啥不行，就会对着男人撒娇，谁要是把她娶回去，那可是娶回去个老祖宗。”
“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刘婶子怕林清月心里难受，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我没事，婶子，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呢。”
“你看我现在的肚子大了，身子也很笨重，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肯定不行，所以想请小玉妹妹过去陪我睡觉。”
她怕万一晚上发动，疼起来未必有力气去找接生婆。
还没到生的时候，她也不可能提前去医院等着。
不过最近几天要多走路，多活动，生的时候也能少受点罪。
“行啊，没问题。”
刘婶子爽朗地答应了，小玉兴奋的拉住林清月的胳膊：
“好啊，姐姐，要不然你来我家住吧？我自己一间屋子呢，又不是住不下。”
这......
林清月犹豫了，医生说孩子已经入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生了，可在人家家里生孩子还是不妥。
“小玉说得对，你来我家住吧！万一顾念成那个不长眼的再去找你麻烦，我们也能照应一二。”刘婶子也劝着。
到最后，林清月还是没答应，只是让顾小玉晚上过去陪着她一起睡。
至于顾念成，也想回家，林清月直接不理他。
不过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第三天顾念成急匆匆的回来，对着林清月就冲了过来。
林清月目光一冷，连忙避开。
“清月，预产期也没几天了，咱们早点生好不好？”
“我刚刚问过王婆子了，她说早几天生的孩子小点，你生产也不会受太多罪。”
“你可是我媳妇儿，我心疼你才不想让你受罪啊。”顾念成说得情真意切，眼中的关切不像是假的。
“顾念成，你也是个有知识的人，你可知道古人为何说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为什么人家都是等到自然发动了再生孩子，而不是提前生？”
顾念成的面色一白，嘴唇颤抖着。
“因为，孩子每多在母体里呆一天，他的身体发育得就会越好。”
“这也是你的骨肉，还没到该生的时候，你就想让他提前出生，顾念成，你还是人吗？”
“清月，我只是害怕，你看红艳生孩子的时候多危险，你要是早点生，肯定不会......”顾念成急声辩解，一副全为她着想的样子。
林清月低下头，语气更加失落：“顾念成，离婚吧。”
“你既然放不下她，那我就主动退出，给你们让位就是了。”
林清月说着抬起头：“咱们的结婚证在哪儿？明天我们就去镇上办离婚！”
说这话的时候，林清月两眼含泪，目光却分外坚定。
“不行！”
顾念成想也不想地拒绝：“林清月，你还怀着我孩子呢，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顾念成，结婚证在哪儿？”
“你若是不给我，我就去镇上问问，不拿结婚证过去，照样可以离婚。”
“毕竟，你和小寡妇之间的事儿，村上的人都知道，随便问问就是，我有的是证人。”
“你......”顾念成慌忙上前，又想拉住林清月。
林清月却敏捷地躲开了。
“清月，我说了，不会和你离婚的。”
对这点，顾念成倒是意外坚持。
“为啥？顾念成，你心里更在意的明明是姚红艳，为何不和我离婚？难道咱俩的婚姻不合法？上次根本就没领出来结婚证？”

坐到回镇上的客车，林清月拍了拍脸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老太太是脑子迷糊了才会把自己认错了，傅行舟身份一看就不简单，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这个大肚子的孕妇有想法？
就算他受了伤，子嗣艰难也不行。
受伤？绝嗣？
林清月身体一怔，手轻轻抚摸着肚子。
知道顾念成一家都不是东西，她是绝对不可能和渣男过一辈子的。
两人肯定会分开，可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二十年后，女人离婚带着孩子没人在意，可这八十年代，流言蜚语肯定不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男人靠不住，她不想再谈感情，但为了孩子，她还是要给孩子找个便宜爹的。
傅行舟的奶奶喜欢自己，若他不介意的话，要不然他们凑合一下？
不用领证，只要让身边的人知道，傅行舟是孩子的爹就行！
这想法一出，林清月就疯狂的心动了。
可以先签份协议，两人只是合作关系，假结婚而已。
不过傅行舟的条件那么好，应该不会同意帮自己吧？
*
林清月走后，老太太已经不知道叹气多少次了。傅行舟无奈地扶额！
“孙子，你就这么让你媳妇走了？”
“奶奶，她不是我媳妇！”傅行舟无奈纠正道。
“你还说？早就让你结婚了，你就拖着不找，现在好了，受伤了也不行了。哎，你说哪个闺女还会嫁给你？”
“奶奶就想给你找个性子好，善良点的姑娘，月丫头多好啊，你个傻小子，也不知道把握。”
“而且，人家肚子里还带着一个，等孩子生了就是你的，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说我孙子不行！”
“咱傅家可是五代单传，到你这要绝后了......呜呜呜，我没脸去见那列祖列宗啊。”
傅行舟额头青筋直跳，一开始他还真以为奶奶发病了，早上才明白老太太居然是装的。
奶奶装得还真是越来越像了。
还有，瞧瞧奶奶刚刚说的是什么话？
还带着孩子，孩子又不是他的！
至于他的身体，军医只是说以后恐怕不能有子嗣，几乎没希望。
林清月是怀着孩子，可那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给孩子当个便宜爹？
傅行舟摇摇头，暂时他可没这打算。
出门后，正好娃娃脸过来。
“二娃子，那次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娃娃脸叫吴向军，小名二娃子。
“团长，暂时还没消息。”
“那边的店早就已经换人了，我派人过去查过好几次，他们都没印象。”
“那家价格极为实惠，过去吃饭喝酒的人，不光是本镇上的，隔壁镇上也有人去，人流量实在太大了。”
傅行舟面色更冷，袖中的拳头紧握。
“团长，还要继续追查吗？”
“查！务必查到！”
终究，是他亏欠了那个姑娘！
现在男女关系一直查得很严，也不知道那姑娘......
傅行舟揉了揉眉头，到如今，他还是没记起那女子的样子。
*
“林清月，你个贱|货，居然还敢回来？”
林清月刚回到村头上，就被顾云云抓个正着。
坐车到镇上，她找了个隔壁村的牛车，自己又走了四里路，感觉很累。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躺下休息。
眼看着顾云云抬起胳膊要打人，林清月吓得就想闪开。
“你......刘婶子，你吃饱了撑的？”
顾云云没想到会被人拦住，手腕被人攥着，还是昨天被姚红艳攥的那地方。
现在还是青紫的，疼得她泪花儿都快冒出来了。
“呵呵，顾云云，你还真是个泼妇，这可是你大嫂！”
刘婶子看到顾云云不放心，就怕林清月这个大肚子孕妇吃亏。
“哼，我才没这么心思狠毒的大嫂呢。”
“林清月，你就是知道红艳姐要生了，才故意调走了牛车吧？”
顾云云怒目而视，两眼都快冒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清月刨了她家祖坟呢？
“云云，你怎么能冤枉我呢？”
有刘婶子在一边护着，林清月眼圈儿一红，委屈的泪水差点落下：
“昨天不是你和咱妈差点把我撞到，我才动了胎气，肚子疼得厉害，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去了镇上。”
“我可是为了你们老顾家的骨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你红艳姐......她要生孩子不是有你大哥陪着吗？”
顾云云被说得一噎，两眼如刀般地射向林清月。
林清月缩了缩身子，怯怯的躲到刘婶子的身后：
“刘婶子，云云的眼神好吓人。就是不知道她和红艳啥关系？你说她哥整天往红艳那边跑也就罢了，云云也是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红艳才是她大嫂呢？”
“你......你......”
顾云云哪儿敢承认？昨天她哥抱着姚红艳出去的事儿已经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可不敢继续搞事儿。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哥要不是看在你和红艳姐的关系不错的份上，怎么可能过去帮忙？”顾云云强词夺理地辩解着。
一边说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林清月一眼。
以前的林清月从来不会反驳她这个小姑子，也会顺着她的话说，不会不给她面子的。
要不然回家后她找爸妈和哥哥告状，到时候赔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林清月。
“可我和小寡妇已经闹翻了啊。”
林清月脸上的表情更加无辜：
“以前还在知青点的时候，我和她关系是不错。可后来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我男人靠近，勾的我男人总往她那边跑，我就和她闹掰了。”
“云云，你不会是失忆了？”
“还是说，你以为我是傻子？还会继续和勾搭我男人的寡妇做闺蜜？”
“你......林清月，以前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顾云云都快被气死了。
“罢了，我累了，顾云云，你要记住，我才是你嫂子。”
“姚红艳，她不过是个寡妇，若你想让她当你嫂子的话，还是先和你大哥商量一下吧？要不然，就先离个婚？”
“你......你......”
顾云云看林清月走了，着急地追了过去。
刘婶子不放心，陪在林清月身边，嘴巴张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林清月看到了，心里暗自纳闷。难不成自己不在的这一天，顾家的人，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顾念成几乎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了小寡妇，还能做什么？
然而，林清月没想到的是，有些人，远比她想象中的更无耻！
她的家里，以往睡觉的炕上，此时居然易了主！

“你......”
顾云云气的直咬牙，以前林清月在她面前都是委屈巴巴的，啥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林清月直接无视小姑子那淬毒般的目光，落到地上疼的爬不起来的老太太身上。
袖中的拳头紧紧攥起！
这不要脸的老东西！
顾念成出去上学后，一口一个亲闺女的喊着，可她自己却早早的躺在床上当瘫子。
眼睁睁的看着她忙里忙外的伺候那一大家子。
这个好婆婆，她可是端屎端尿的伺候了十几年啊。
如今看看，前世明明有那么多破绽，可她愣是眼瞎心盲，啥都看不到。
哼，这一辈子，她定要远离这一家！
她倒是要看看，小寡妇会不会如自己一样的伺候他们！
这一家人就该锁死！永不分开！
若这次直接摔瘫了就更好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顾母还是被顾云云连拖带拽的扶了起来。
看到院子里还有别人，顾母知道没法动手了，擦掉脸上的血，扶着腰哎哟哎哟的走了。
几个女人见没热闹看了，也想离开。
林清月悄悄拉住刘婶子的手，对她使了个眼色。
刘婶子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村里的热闹就没她不知道的。
“刘婶子，我家念成......”
林清月一脸为难的开口，声音压的极低：
“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男人现在一颗心都在小寡妇身上，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比我这个亲生的还要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他的亲儿子呢？”
刘婶子眼睛都快亮成夜明珠了，声音都是压不住的兴奋：
“念成家的，这......应该不可能吧？”
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却在疯狂的叫嚣，是！肯定是！
顾念成又不是傻子，不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对小寡妇那么好？
果然是奸夫淫|妇，这要是捅到镇上，乱搞破鞋还搞出个孩子，有可能要吃枪子儿的。
一个村的，她倒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儿，但八卦一下还是可以的。
“婶子，我男人没拿到钱，也不知道小寡妇怎么样了，我不放心。你看我身子也不方便，你能陪我过去看看吗？”
林清月可怜兮兮的看着刘婶子，一根红头绳也塞到她手里。
有八卦刘婶子就乐意凑，更不用说还有好处了。
这种红头绳，在供销社可是热销货，两毛钱一根也不便宜，她都没舍得买。
“念成家的，你这性子也太绵软了，她都勾引你男人了，你还不放心......哎，念成家的，以后你这样可是要吃亏的。”
刘婶子一脸的心疼，没妈教导的女孩子，就是容易吃亏。
不过两人还是去了小寡妇家。
小寡妇家的房子距离林清月家不远，走路也就五六分钟。
两人过去的时候，院子里没人。
刘婶子拉着林清月就要进屋，林清月却停着没动，指了指东边的侧窗户，眨眨眼。
刘婶子秒懂！
两个人悄悄过去，猫着腰。
此时夏天，窗户并没有关严实，留下一道缝儿透气，也方便了两人偷看。
顾念成应该是刚进来，跑出了一头热汗。
他一进门就跑到炕前蹲下身，抓住小寡妇的手。
“哎呀，男人不能进，不能进来......”
接生婆王婆吓得大叫着赶人，手上还沾着呢。
顾念成却不在乎：“王婆，我不是外人！”
他看向小寡妇的眼神更加心疼，声音都微微哽咽，“红艳，我借到钱了，现在就带你去卫生院。”
小寡妇疼的面色惨白，听到顾念成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你！”
“好！怪我！”
顾念成语气宠溺，满脸心疼，他低头在小寡妇的冷汗津津的额头上亲了下：
“等儿子出来，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这小坏蛋，居然敢如此折腾他妈！”
小寡妇虚弱的一笑，指着王婆虚弱的求道：“王婆，你先出去。”
王婆扯了卫生纸擦着手上的血，看向两人的眼神多了分鄙夷。
奸夫淫|妇，死不要脸！
不过和她没啥关系，她一个孤寡老人，给钱就干。
“念成，要不然还是再等等吧？”
小寡妇疼的浑身无力，额头上的全是冷汗，声音多了几许的不确定：“我要是去卫生院生，咱儿子以后怎么办？”
“过几天我可是要陪你去上大学的，你不会想让我留在家里给你养儿子吧？”
躲在侧窗外偷听的刘婶子震惊的瞪大眼，乖乖，她听到了什么？
儿子？
小寡妇的儿子果然是顾念成的？
这两人，还真是奸夫淫|妇！
就该沉塘！浸猪笼！
转头看向身边的林清月，刘婶子更加心疼。
刘婶子还想要不要安慰几句呢，却见林清月板着一张小脸，面色幽冷至极。
就连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乖乖，她还是第一次在人身上，感觉到如此阴冷的气势。
林清月不会想要杀人吧？
想到此，她连忙拉住林清月的小手，却感觉冰凉一片！
“念成媳妇，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刘婶子小声祈求，林清月虚弱的一笑：“婶子，我知道。”
也在此时，房里又传来顾念成的声音，
“怎么会呢？红艳，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读大学？儿子就让林清月养着。”
“她有的是力气，地里的活儿干的也好，还认字，让她教育咱们儿子最合适了。”
“啊......”姚红艳再次痛呼出声，顾念成急忙劝道：“红艳，王婆说你这一胎不好生，咱们先去镇卫生院，你和儿子可不能出事！”
“嗯！”姚红艳死死的咬着牙，手紧紧攥住顾念成的胳膊，指甲都掐到肉里了。
她红着眼睛窝在顾念成的怀里，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弱：
“念成哥，我可是为了你才受这么大罪的，你可不能辜负了我。”
“绝对不会。”顾念成小心的把人扶起来，帮她穿衣：
“也不知道我妈那怎么样了？那赔钱货今天也得尽快生了。”
窗外林清月的拳头攥的咯吱响，刘婶子再次被狠狠惊了一回：
“念成媳妇，为啥你的孩子也要生？你不是下月才到日子吗？”
为何？
自然是为了换孩子了！
差不多同时生的才能换，差得多了傻子都能看出来！
林清月心脏揪疼，她一直愧疚的早产导致儿子体弱多病，居然全是算计！
不，这算计，应该是更早！
难道是从她怀孕开始？
还是说，一开始那一夜的醉酒，也是顾家人的蓄意为之？
“难道他是想把两个放一起，当双胞胎养着？”
刘婶子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明目张胆的把私生子给自己的媳妇养，这顾念成还真是胆大包天！

大门口，顾云云本来心里难受想过来看看孩子，结果......
就看到她的红艳姐居然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姿势如此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两口子呢？
顾云云的脸上还有划痕，是刚刚被林清月的扫把打到的。样子极为狼狈。
姚红艳一惊，慌忙挣扎着想要下来。大柱的手却如铁钳般的，不但没松开，抱得反而更紧了。
“大柱哥，你先松手。”
姚红艳小声提醒，大柱心里不悦，手依然没松开：“你能站得住？”
“我......”
“云云，我也是担心你，就想出去找你，结果差点跌倒。”
“哎，我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了。那天要是早点去医院，我和孩子就不会这么弱了......”
姚红艳说着又开始委屈，两只眼睛红红的，泪水要落不落，一副自责的样子。
果然顾云云一听这话，立马调转枪头，“都怪林清月那贱|人！她明知道你早产要去镇上，还提前要走了牛车！”
那天是她这一辈子都难忘的，从未干过重活的她，居然推了一个多小时的大木车！还差点累死！
当然更累的是她哥哥！
“哎，云云你不要这么说，她应该也不是有意的！”
“只可怜我家聪聪，因为早产身体本来就弱，我这边也没多少奶水，到现在还饿得嗷嗷叫呢！”
“我怎么就这么没用！”
顾云云一听小孩饿，着急万分，就想去屋里看孩子。
到门口的时候，野蛮地接过姚红艳。
结果，姚红艳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却一点也不轻，顾云云根本就抱不动，还差点把自己压倒。
“还是我来吧！”大柱不悦地皱眉，看着顾云云和姚红艳熟稔的样子，外面的传言难道是真的？
姚红艳还是被抱回了屋里，刚从外面进来，里间有一股怪味儿。
孩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着。
因为太瘦，整个人看起来更黑，干煸得很。
“这孩子，怎么比刚出生的时候还瘦了？”顾云云不悦地问道。
姚红艳又开始落泪，“我这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有奶水喂他？”
“都怪林清月那个贱|人！”
顾云云咬牙切齿地骂道，“把你家的粮食都要走了？”
姚红艳无奈地点点头，“她说那都是念成哥从家里拿的！”
“这贱|人！”
“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
顾云云转身就要走，姚红艳忙阻止道，“云云，她现在泼辣得很，你就不要过去和她发生冲突了，要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呵呵，真以为我怕她吗？”
“可是，就算我吃点粮食，也不一定有奶水！家里连点油都没有......医生说孩子最好还是吃母乳！”
顾云云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大柱在一边看得没明白，忍不住挠了挠头，“她这是去找......”
姚红艳看着站在炕边的男人，“我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大柱哥，你能不能替我过去看看，千万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
“清月现在大着个肚子，万一云云不小心冲撞了她，大人孩子可都有危险啊！”
“红艳，你还是这么善良！”
大柱感叹一声，姚红艳苦涩地一笑，“都怪我没用，念成哥也只是过来帮了我几次，清月就误会了！”
“大柱哥，你知道我的性子的！”
大柱点头，姚红艳催着他赶紧出去。
＊
顾云云跑出门后，凉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不少。想起不久前才被林清月用扫帚追得满街跑，她就有点头疼。
那女人打不得，动不得，偏偏现在还泼辣得很。
自己过去，就怕那女人又要对自己动手。只是想到那个可怜的小孩，还有姚红艳弱不禁风的样子，顾云云又挺直了腰杆子。
快步跑到林清月的院子前，她害怕走得慢了又没勇气过来了。
结果，居然看到院子上锁着门。
“这贱|人！大白天的也不知道跑哪里了！”
顾云云气得抬脚踹了踹院子大门，可惜里面都没动静。
还是一个路过的婶子，好心告诉她，林清月已经搬到刘婶子家了。
想到刘婶子泼辣的样子，顾云云缩了缩脖子，直接怂了。
“云云，你可别冲动！你红艳姐姐不放心你，让我过来劝着你点！”
大柱随后赶来，看到院门锁着，咦了一声。
“大白天的人居然不在！”
“人家是攀上高枝了，怎么可能一直在这等着！”
顾云云冷笑着，有大柱在，她反倒多了几分底气，转身向着刘婶子家走去。
大柱只能在后面跟着，也很好奇顾云云想做什么。
两人走到刘婶子家门口，就看到林清月站在院墙边，正在拿柴火。
顾云云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忽然快速冲向林清月。
那速度贼快，眼看就要撞向林清月的时候，她还抬手用力地一推。
说得迟那时快，林清月感觉到危险，快速后退两步。
“哎哟......啊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把在厨房里做饭的刘婶子母女都吓得跑了出来。
“清月，你这是要吓死我吗！”
刘婶子看到林清月站在一边没事，埋怨了一句。人也快速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林清月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顾小玉也紧随其后。
“啊啊啊，我的脸！”身后顾云云疼得大叫，刘婶子这才看向倒在柴火上的人。
顾云云正巧抬起头，众人就看到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真是凄惨。
“哎哟，这是谁呀？瞧瞧这张小脸，不会是毁容了吧？”
顾小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着，人就抱着膀子站在一边，也没过去扶人的打算。
“我......”顾云云刚要解释，才发现张口脸上都痛得厉害。她抬手摸向脸，却摸了一手的鲜血。
“我的脸......”一开始只感觉疼，此时看到这么多血，顾云云吓得差点晕过去！
“哎哟，顾云云，你说你还真是厉害，我家的柴火垛就在墙边，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跌倒在这里吗？”
刘婶子冷着一张脸，面色不悦地看着顾云云。
“医生，找医生！”顾云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手腕上，一根柴火直直地插了进去，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她挣扎了好几下，都站不起来。

林清月被惊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老太太，“老奶奶，你刚刚说什么？”
刚刚被人拦住的时候，林清月就心里发毛。这三个人一看就不简单。
可老太太的话，分明和他们是认识的。
老太太紧紧抓住林清月的胳膊，声音中还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大孙子，你看，这就是你媳妇儿。你说你也真是的，都多大人了，不好好的看好你媳妇，还得让我去帮你找！”
林清月忍不住头大，老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哄骗老人家呢？
“那个，同志，我和这老人家不熟，只是不小心遇到！”
林清月小声解释着，老太太却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孙媳妇，是不是我大孙子惹你生气了？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和我说，我给你揍他！你还大着个肚子呢，以后可不能随便乱跑！”
林清月......原本还想拿肚子说事，结果老太太看中的也是她肚子。
“奶奶！”
为首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无奈。
“你不声不响地乱跑出去，我会担心的！”
“我没乱跑！我是出去帮你找媳妇！”老太太说得理直气壮，还挺直了腰。
男人上前，声音疏离中带着几分客气，“这位同志，谢谢你把我奶奶送回来！”
林清月想要把手抽出来，可老太太的力气不小，抽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老奶奶，我真的不认识你大孙子！”
最近几年她一直在农村，到镇上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不可能认识眼前的男人。
老太太却不听，“孙媳妇，你这是不要我和我孙子了吗？”
老太太说得眼睛都红了。
“我......”
林清月被人拉着，为难地看向男人。
男人眉头紧蹙，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奶奶，跟我回家吧。”
“不，我要和我孙媳妇一起！孙媳妇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林清月？？？
“团长，要不然就一起带回去？”
男人身后一个娃娃脸的男子笑着开口打圆场。
男人面色更冷，但又不舍得对老太太动手。
“这位小同志，你来省城有事吗？”娃娃脸男人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
女同志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一看就是附近村里的。现在城里人已经很少有人穿这种补丁衣服了。
不过，小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村里人结婚还真早呢？
“我来做产检的。”
林清月的肚子已经不小了，她低头看着高高鼓起的肚子：“快到预产期了，不太放心，就想过来做下产检。”
“孙媳妇，奶奶陪你一起。”
老太太一听做产检，兴奋得两眼放光，“我要看看我的小重孙！”
林清月还是被老太太赖上了，连带着她的孙子一行人，一起去了市医院。
“孩子很健康，发育良好。”b超医生声音温和：“孩子已经入盆了，最近不要出远门，预产期应该会提前。”
“肚子不舒服可以提前住院，你第一胎没经验，还是要小心点。”
林清月还是不放心：“医生，这几天我一直做梦，说我女儿生出来有问题，你能帮我仔细看看吗？”
医生笑容更加温和：“这很正常，很多人都这样，临产了会更忧心。以后记得要放松心情，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宝宝很健康的。”
林清月这才放心，只要孩子没事就行。
医生扯了卫生纸递过来，林清月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肚子，拉上衣服，想要起来。
可肚子太大，林清月试了几次都不行。
“这位男同志，没看到你媳妇起不来吗？还不快点过来扶她一把。”
站在门外被喊到的男人身体微僵，林清月连忙解释：
“医生，你误会了，他不是......”
林清月的话没好说完，男人已经大步进来，抬手扶住了林清月的胳膊。
“你......”
“先起来吧。”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凉意。
有了男人的帮助，林清月终于起来了。
“同志，你媳妇辛辛苦苦地为你孕育孩子容易吗？你要对你媳妇温和点。”
医生唠叨着，男人扶着林清月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快下班了，外面没几个人。
“同志，不好意思，刚刚害你被人误会了。”林清月不好意思地道歉，男人声音微凉：
“林同志，你丈夫呢？”
“我......他死了！”
林清月想说她没丈夫，但一想还是不妥。现在可是八十年代，男女关系抓得极严。
未婚先孕，名声可就彻底地毁了，还不如说男人死了好。
“前段时间我受过伤，以后恐难有子嗣。”
“这消息不知怎的传到奶奶耳朵里，老人家受不了打击，脑子时常不清醒。”
林清月愕然，没想到男人居然会和自己解释。
“我......同志......”
“傅念舟！”
林清月不解地抬头，男人重复了一句：“傅念舟，你可以喊我名字。”
“那我还是喊你傅大哥吧。我只是在来省城的路上不小心捡到奶奶的，你不用谢我。”
“我也检查完了，明天就回去。”
男人眸光淡淡的落到林清月身上，恩了一声。
“我给你订好了旅馆，就在医院外面。”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有钱。”
林清月急忙拒绝，这男人太冷了，她可不想和他有交集。
“已经定好了。你带我奶奶回来，算是道谢。”
好吧，今晚总是要找地方住宿的。
“先去吃饭吧，跑了一天，你应该也饿了。”
男人的声音依然很冷，却安排得很体贴。
“不用，我身上还有钱。”
林清月可不想和这些人有过多牵涉。
“一起吧！你现在月份大了，身边不能离人。”
......
顾念成抱着小寡妇出来，正巧看到牛车已经走了。
他急忙去追，远远地还能看到牛车的踪迹。可喊了半天，那车却跑得更快了。
怀里还抱着个人，顾念成差点累死。
“哎哟，顾念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媳妇肚子疼，好像提前发动了，你居然没陪她一起？”刘婶子就看不起顾念成这样的男人，半点担当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