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被渔夫打捞上岸。

刮鳞剖腹，为人鱼肉。

等他死后，灵魂又会重新回到水中，继续带着记忆作为鱼活下去。

一世又一世，循环反复。

每当我经过那片水域时，我会听见萧焱的心声向我求饶。

“绫儿，我的好女儿，你就饶了为父吧。”

“我对不起你阿娘，但我都是被逼的！”

“只要你放过我，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我想了一下，做牛马倒也不错。

时光太漫长，我偶尔也会将萧焱变成别的动物，供人驱使。

白天日复一日地耕地犁田，等老了，便宰了吃肉。

萧焱刚开始还有力气对我破口大骂：“贱人！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阿娘是怪物，你也是怪物，元姝和景逸才是我的家人，我真正爱的人！”

可到最后，一次次的死亡折磨让他麻木。

他虽然保留着作为人的记忆，但最后连人话也不会说了。

变成了真正的畜牲。

至于那个杀千刀的残暴皇帝，我当然没有给他炼长生不老药。

那一颗颗丹药都是我用妖力炼成，虽然暂时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但实际上是最毒的毒药。

我离宫不过月余，皇帝便一命呜呼。

民间早有人对他的暴政不满，在听到他为了长生不老，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手时，当即就有能人异士攻入皇宫，开启了王朝新篇章。

而我，因为造的杀孽太多，上天给我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好在命大，没死。

只是日后再也没有飞升化龙的机会。

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阿娘的仇我终于报了。

往后当个横行霸道的小妖精。

偶尔发发善心攒攒功德，心情不好就去折磨折磨萧焱，日子倒也有趣。

（全文完）

公主今年又怀了第三胎，殿下与萧大人感情可真好啊，您真是有福气，儿孙满堂了！”

萧焱他娘被夸得红光满面，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再看萧焱他爹，也是被一群村民围着，就连当初的村长也要恭敬地给他敬酒。

要知道，当初萧家人在村里一直是最窝囊的。

因为穷，就连走路都不敢直起身板。

可就在萧焱遇见阿娘后，萧家的运势就开始改变了。

酒过三巡，这时人群中有人来给萧焱他娘敬酒，嚷嚷道：“还好当年，殿下和常道长及时灭了那妖怪，不然......”

一时间，席间鸦雀无声。

萧焱爹娘眼神皆是一变。

“哼，大好的日子提那个怪物做什么？也不嫌晦气？”

来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笑着接连打了自己几个巴掌。

“是是是，我喝醉了......”

这时，萧焱他娘突然想起了多日未见的长孙。

萧景逸从京城过来时带了不少随从，不过他怕我起疑，与我在一起时从不让随从跟着。

萧焱他娘招手叫来一个黑脸的随从，附耳说了几句，大概是让他去寻萧景逸。

我暗笑。

随手将萧景逸的尸体往人群中一抛。

“别找了，您的好孙儿在这儿呢！”

萧景逸已死去多时，脸庞灰白，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胸口处血淋淋的一个大洞，看着十分骇人。

“景逸！景逸你怎么了！”

“啊啊啊啊——”

众人顿时乱成一团，一窝蜂地往门口逃去。

但整个萧府早已被我落下结界。

今天，没有人能活着从这出去。

5

黑脸随从甚是忠心，当即拿着长刀暴喝一声来到我身前。

可惜连我的衣角都没碰到。

下一秒，他错愕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倒了下去。

众人见状，吓得脸色
同萧焱害了我阿娘，我害她儿子，这很公平。

皇帝刚服完丹药，正是飘飘欲仙时，猛地听见如此重磅的消息，从软榻上几乎一跃而起。

“你说什么？”

圣上近些年为了保养身体，甚少动怒。

一时间长公主和萧焱都不敢说话。

常青当即跪地恭敬道：“陛下，经过本道探查，萧公子与清溪村村民确实为妖物所害，还是个大妖。”

皇帝眼神动了动。

“竟有妖物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祟，还害了朕的亲外甥，常道长还不快去收了它！”

“对，红绫仙姑本事了得，此次抓妖你们二人同心协力，定能将那妖物收回来！”

说到这，皇帝的眼神都在放光。

我知道，皇帝并不是真的心疼萧景逸这个外甥，而是听说有大妖现世，惦记起了他的长生不老药。

提到我的名字，常青似乎欲言又止。

皇帝让他有何顾虑赶紧说。

常青沉默半晌，突然用手指着我，冷声说：“那妖物就在皇宫，正是陛下眼前这位红绫仙姑！”

7

皇帝一时间愣住了，甚至不敢转过头看我，生怕一个回头，我就会将他吃了似的。

“十八年前，本道奉命前去清溪村收妖，没想到却让那妖物腹中之子逃脱，如今这妖孽行事桩桩件件都是在报复当年杀母之仇，陛下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

皇帝看向我的目光充满审视。

我微微欠身，给皇帝行了礼。

“陛下，常道长说的什么下官完全听不懂，下官自出生起就在青云观修炼，直至算出陛下乃天命之人，才出关为陛下炼丹延寿，其余一概不知。”

“况且，我在陛下身边已有一月余，若我真是那妖孽，岂不是早早就可取了常道长性命，何必给他机会，让他今日来如此编排我？”

皇帝点点头，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

这时萧焱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
印，此后安心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凡人。

萧焱家乃是清溪村数一数二的贫困户。

萧焱父母共生了一子二女，萧焱下面还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妹妹。

全家人的生计都靠萧焱捕鱼打猎而来，家中只有三间草屋，每逢下雨天，不过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罢了。

后来在阿娘的帮助下，萧焱有了束脩求学，家中也逐渐富裕。

此后一年，萧焱都在外求学。

阿娘则在家上孝公婆，下顾幼妹。

阿娘如此能干，萧焱父母喜不自胜，只夸萧焱娶了个有福气的好媳妇儿。

直到萧焱一路从乡试闯入殿试的消息传来。

萧焱父母对阿娘的态度逐渐转变。

开始嫌弃阿娘的出身以及三年来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阿娘之所以一直没有怀孕，是因为妖精怀子，必定会丧失一部分法力。

而清溪村的干旱尤为严重，最近几个月全靠阿娘施法勉强支撑。

最后萧焱父母提出，倘若阿娘再没有身孕，那他们就做主为萧焱再纳一门妾室。

阿娘没有办法，趁萧焱回家探亲的时机，施法怀上了我。

萧焱临走时还拉着阿娘的手感叹：“霜娘，这几年苦了你了，我不在家，你替我把家中照顾得井井有条。”

“你放心，若我高中，绝不负你。”

三个月后，萧焱殿试高中，被皇帝亲封为状元，衣锦还乡。

跟随萧焱一同归乡的还有长公主元姝，以及一个法号常青的道士。

清溪村自阿娘彻底变为凡人后，便再也没有降过一滴雨，村民们早已苦不堪言。

阿娘原本打算等我降生后，再给清溪村布雨。

但没想到，常青声称村中干旱是因为旱魃作祟，只要将那妖物找出，作法烧死便可求得大雨降临。

而萧焱母亲此时提出，阿娘正是三年前嫁来的清溪村。

“儿啊，现在想想，霜娘一个弱女子生得如此貌美，是如
自己要死了。”

萧焱他娘面如死灰。

刀光闪过，萧焱他娘倒在了萧景逸的尸体上。

她伸出手指，哆哆嗦嗦指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那眼神，仿佛我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我面无表情，又给她补上几刀，送她和萧焱他爹团聚。

此时，整个萧府大厅已是满地鲜血，犹如人间地狱。

其他村民跪在地上，一个劲地说女仙饶命。

呵呵。

阿娘从前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反而忍着法力耗尽的痛苦也要给他们布雨，这些村民却从没有说过阿娘一句好话，反而看着她被活生生烧死。

我杀了十几个人，他们却奉我为神仙。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道？

“仙子饶命，您和萧家有仇，是他们罪有应得，可我们是无辜的啊！”

“求仙子饶命，求仙子饶命......”

村民齐齐磕头，十分虔诚。

我开口道：“你们可知，为何当初阿娘一嫁进萧家，清溪村便逐渐不再下雨？”

村民们头都快要摇掉了。

“我阿娘原本是一条鲤鱼精，多年来一直在给清溪村布雨，这才是天下大旱，唯有清溪村周围下雨的缘故。可萧焱那小人却哄骗阿娘成为凡人与他成亲，阿娘失去法力，清溪村才会恢复原本的干旱。”

“竟是如此？我们都被萧家人和那个道士骗了！”

“我们对不起霜娘啊！”

众人面面相觑，嘴上虽然忏悔，但我知道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他们亲眼看见阿娘化为旱魃被烧死，而我身为她的女儿，今日又害了这么多人，自然不会相信我的话。

不过我也不在乎了。

我笑道：“不过，看在你们知错就改的份上，我倒是可以为你们求一场雨。”

村民们转悲为喜，大呼我为菩萨。

我向天掐了个诀。

没一会儿，天空中乌云密布，电